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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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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敬人先生是卓有成就的书籍设计名家之一。他的工作室门口挂着的LOGO,“敬人人敬”,就是利用汉字排列形成的巧妙设计。他曾是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美编”,师从日本著名设计师杉浦康平,作品充满中国文化气息和东方韵味。如今除了日常的设计工作,他还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任教。多年来,他手下诞生的美书难以计数,其中《中国记忆》、《剪纸的故事》分别于2009年、2012年获得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奖。

吕敬人先生说,装帧是“化妆师”的工作,把书给装饰一下,美化一下,更通俗的说法是“画封面”,连带着做做内文的版式之类,这种观念早已不能满足书业的发展,读者对书籍的审美需求,在电子书风潮势不可当的今天,纸质书特有的魅力更是需要靠全新的设计理念来凸显。他认为,书籍设计包含着编辑设计、编排设计、装帧设计三个层面,而“编辑设计”是最重要的,也是他这些年来着意强调的——即书籍设计师在书的选题阶段就积极介入,与作者、责任编辑、出版人、印制者共同探讨文本的阅读形态,从视觉传达的角度提供意见和参与决策,来提升文本信息的传达质量,让它变得更有效,更清晰,更美好。显然,这是对过去作者和责任编辑的天然领地的一种“冒犯”,极端的甚至会改变作者的创作,这样的书籍设计师,不再是“化妆师”,而是要当“导演”。

吕敬人先生手边,放着一本《灵韵天成》,是介绍绿茶的书。他说,这本来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流行书,文配图,铜版纸印了就完事。他以“编辑设计”的思路,与作者、出版社反复探讨,完全颠覆了原来的构想,把它变成了一本“雅书”。成本和价格自然是高了些,但书的价值、茶文化的诗意就体现出来了。

确实,近些年,体现了编辑设计的书不断涌现,有不少出自名家之手,它们与普通书的差别一目了然。那么,编辑设计适用于所有的书吗?设计师要成为书的“主角之一”,会不会造成对自我的过度放大,对视觉效果的过度追求,从而妨害阅读?吕敬人先生说,这就有一个“度”的问题,编辑设计、编排设计、装帧设计三个层次的运作,要考虑书的题材、功能、成本、受众等各方面因素,不同的书,设计师介入的程度也不同。比如他为《辞海》做的设计,只需在封面、用材上下工夫,版权页的署名就是“装帧设计”,而《中国出版通史》只署“封面设计”。“编辑设计对设计师提出了更高、更全面的要求,要有跨界的知识储备,更多的情感投入,要与作者、责编、印制者充分地交流,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会画画就行了。”

吕敬人先生很忙碌,他一直是书籍设计理念的有力推动者和传播者。他与同仁们一起编辑《书籍设计》季刊,主持、参与种种相关的社会活动。今年4月20日至6月10日,“韵──吕敬人书籍设计艺术展”在德国奥芬巴赫市的克林斯波博物馆举行,这家博物馆以收藏字体设计和书籍艺术作品闻名于世,吕敬人先生也成为中国第一位在国外举办个展的书籍设计家。6月28日,“敬人纸语”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开张,这里将汇聚世界各地的纸,为人们提供一个亲近纸张的空间,还会为充分体现设计思维的“概念书”提供一席之地。

电子书时代的到来,反而让吕敬人先生信心更足。“纸之美,美在体现自然的痕迹。这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恩惠,一种电子数码所无法替代的与大自然的亲近感。”“纸终于被数字媒体从图文传达的唯一职责中解放出来,可以回到书的本真,去领会翻阅的满足感。未来的阅读趋势是电子书籍和纸面书籍将根据不同受众的需求而存在。”

这,就是一位书籍设计师的“纸言纸语”。 

吕敬人

吕敬人

吕敬人(1947.8.26——) 上海人。书籍设计师、插图画家,视觉艺术家,AGI国际平面设计协会会员。师从神户艺术工科大学院杉浦康平教授,现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书籍装帧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央各部门出版社装帧艺术委员会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插图装帧艺术委员会委员。 

1996年起接受国家政府特殊津贴,1998年创立敬人设计工作室。曾被评为亚洲著名的十大设计师之一,中国十大杰出设计师之一。不仅在国内国际的展览、比赛上获过不少金奖,而且还编、译、写过数本书籍装帧、设计方面的著作。  

获奖作品

1981年《蛇类》获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封面设计优秀奖;1984年《秦一世、秦二世》文学插图入选捷克斯洛伐克国际插图展;1986年《生与死》获第三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封面设计银奖;1995年《中国民间美术全集》获第四届全国书籍装帧艺术展整体设计金奖,《黑与白》获第四届书籍装帧展区设计金奖;《三S之行》获第三届全国优秀妇女读物书籍装帧金奖;1997年《书籍形态学探议》获全国第三届书籍装帧研究成果金奖。

编、译、著及主要设计

1992年编著《日本当代插图集》(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1993年编译《菊地信义装帧艺术》(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1996年合著《书籍设计四人说》举办吕敬人、宁成春、朱虹、吴勇书籍设计四人展(中国出版社);1996年担任国家重点出版工程五十卷《中国现代美术全集》总设计。1998年担任一百卷《中国文化通志》总设计(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编著《杉浦康平的设计世界》。1998——1999年分别参加华人设计百杰展,台北华人书籍设计名家邀请展,韩国亚洲设计家艺术作品展等。担任第四届、第五届全国书籍装帧展评委。

获奖
  2000年北京国际平面设计大赛获优秀CI设计奖
  2002年获中国十大杰出设计师奖
  2002年《敬人书籍设计2号》获第十四届香港印制大赛书籍设计意念奖
  2003年《中国书院》获第十五届香港印制大赛冠军奖、全场大奖,《少林寺》获特种装冠军奖,《怀珠雅集》纸类包  装冠军奖
  2003年《中国书院》获第一届“中国最美的书奖”
  2004年《范曾谈艺录》、《对影丛书》获第二届“中国最美的书奖”
  2005年《天边的彩虹》获第三届“中国最美的书奖”
论著
  2000年 著《敬人书籍设计》(吉林美术出版社)
  2002年 著《敬人书籍设计2号》(电子工业出版社)
  2002年 著《从装帧到书籍设计》(河北美术出版社)
  2003年 编《书中梦游》(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
  2004年 编著《翻开——中国当代书籍设计》(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5年 著《吕敬人书籍设计教程》(湖北美术出版社)
  2005年 合著《现代平面设计与制作实用手册》(黑龙江科技出版社)
  2006年 合著《在书籍设计时空中畅游》(江西美术出版社)
  2006年 著《书艺论道》(中国青年出版社) 
 

[扩展阅读]

吕敬人:让书和读者去恋爱 

吕敬人家里弟兄五个,他排行老幺,5兄弟年龄阶梯都只差一岁。小时候家里条件好,身为收藏家的父亲给置办了一个家庭图书馆。5兄弟在小图书馆里还忙着组织了好些演出会,做木偶戏、表演小魔术、还有小折子戏。弟兄5个从小就开始了快乐阅读,后来果然都养成了爱看书的好习惯。

为了让图书馆名副其实,吕家的图书馆可是对外开放的,几个兄弟自己做了借书卡和登记表,里弄里的小孩子们争着来借免费书看,而吕家5兄弟也在这个过程中过了一把签收的瘾。

作为出生在解放前的吕敬人,在那个书籍贫乏的年代,能有书看,还有家庭图书馆,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古典书是少不了的,还有一套《福尔摩斯全集》,是5个男孩的挚爱。给小吕敬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书是《万象全集》,那是上海老出版社出版的一套包罗万象的书,有散文有随笔有艺术有评论。

新华书店,书籍匮乏年代的寄托

“文革”时吕家被打成黑五类,所有的书都被烧光拿光了。之后,吕敬人来到了东北农场的兵团,师部有个新华书店,书店只允许师级以上的干部看书,里面的很多书还是内部出版的,几乎有全部的世界名著。于是吕敬人想方设法,通过书店内部的人偷偷地把书一本本借出来看。包括《悲惨世界》、《莫泊桑全集》在内的名著都是他那时候读的。那时本是文化的控制期,但是吕敬人却在边疆看了很多好书,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连连表示这样的遭遇实在奇特。

关于这个师级新华书店的故事还有更为奇特的,某天书店突然着起了火。吕敬人抢着进去救火,火当然是要救,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拿着麻袋进去拎书了。火灾中,很多书都被烧毁了一部分,留着也无用,全被吕敬人捡回去了,尽管书上还带着煳味儿,但是吕敬人觉得,只要里面的文字还在,就是好书。“那次捡到好多好书啊,英国的、美国的、拉美的,一下子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富翁。真的,那次火灾我有点儿幸灾乐祸,有点儿用心不良。”那次的抢书经历在吕敬人的读书生涯中颇为珍贵,很多残破的书被他留到了今日。

杉浦康平,书籍设计的引路人

以前吕敬人也曾经是个文艺青年,喜欢看文学作品,也有过喜欢王安忆、张抗抗、王朔、张爱玲的时候,看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以后就觉得热血澎湃。那时的年轻人喜欢谈政治谈抱负,有一本书对那会儿的吕敬人影响很大。这就是1969年出版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吗?》,“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著作,但是也是当时的禁书。那时我们甚至会偷听苏联电台,但是今天我对政治慢慢地淡漠了。”

文革后,时代发生了变化,搞美术创作的吕敬人觉得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青春,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学习。不过学习的方向却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对文学艺术的泛泛了解,变成主攻设计学。专业上对他影响颇大的一本书是杉浦康平的《造型的诞生》。“这本书启示我们到传统历史中去挖掘我们所生存的重要的一些图形的来源。自从1999年引进以来,学过设计的人可能都看过这本书,它启示我们来挖掘历史传统和如何观察生活中的图形并运用到我们实际的设计中去,是对视觉图形的方法论和认识论。”现在他看的都是关于编辑学、设计学、符号学等跟专业有关的书,文学书看得很少了,吕敬人自己说可能是年纪的关系,觉得时间太少了,要抓紧时间补充自己。

《怀珠雅集》,尽显书籍设计内涵

与多数书籍设计者不同,吕敬人不光设计书封,他更希望参与到书籍内页的设计中来。在自己设计的图书中,吕敬人尤其钟爱《朱熹千字文》,他说这其中的1000个字是基本文字,表达了一种文化理念,同时自己设计的这本也是朱熹写的最大拓本,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大、这么多的文字拓本,所以自己第一次看到就特别兴奋。

翻开《朱熹千字文》,遒劲、粗犷的字迹仿佛从纸上立起来,镶嵌入一个古老的石碑,似乎让人感觉到当年篆刻人手上的力度。这是吕敬人在设计此书时,刻意寻找的感觉:“《朱熹千字文》原来是刻在石板上的,有一种刀劈斧斫的感觉,我希望人们能从设计中体会到这种力度,触摸到它的纹路。”在内文设计中,他用文武线为框架将传统格式加以强化,注入大小粗细不同的文字符号,以及粗细截然不同的线条,上下的粗线稳定了狂散的墨迹,左右的细线与奔放的书法字形成对比,在扩张与内敛、动与静中取得平衡和谐。吕敬人把此书还挂在了房间走廊的墙壁上,足见其喜欢的程度。听说不少外国人都慕名前来购买。

还有一套小书也颇有几分意思,叫做《怀珠雅集》,一共5本,介绍的都是过去收藏家和文人的藏书票。“但是单做这样一本书我觉得它没有阅读价值,于是就将一些关于藏书、买书、看书的只言片语编在每一页上。本来出版社仅仅想出本画册,但是我觉得第一年轻人对藏书票并不了解,第二藏书的功能体现在阅读之中,所以必须把读书的趣味,读书的享受让大家了解到,那才是真的书的内涵,所以这本书设计完了,它的内涵扩张了,远远比做一本画册的阅读价值高。”

《老父百岁》,让书籍多了感情色彩

设计出无数美丽书籍的吕敬人,既有像《梅兰芳全传》这样的曾获“中国最美的书”奖项的知名作品,也有不为人知仅仅内部赠送的如《老父百岁》这样的作品。

2000年,为中国青年出版社设计《梅兰芳全传》的吕敬人,除了自己编选图片,使一本纯文稿的书变成一本图文并茂的书籍外,还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一个“切口”:将书端在手中,向下轻轻捻开时是梅兰芳的生活照,向上捻开时是他的舞台照,“这才是梅兰芳一生的写照。”轻轻一翻间,就仿佛翻过了梅兰芳的一生,“切口”生出的形式美感,也同样浓缩了内容的精华。

父亲100岁时,寿宴上,吕家5兄弟送给大家的礼物是一本名为《老父百岁》的自制书籍。每个兄弟都写了一篇文章,表达自己对父亲和家庭的感情。文革时,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兄弟们怨恨过父亲,这些都在书里有所提及。很多人看了此书都很感动,吕敬人觉得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是真实的。很多人想要公开出版这本书,家人都没同意。

在吕敬人看来,书籍是一个带有情感的事物,它不仅仅是文字的传达,在阅读过程中能得到许多享受。他认为做书的目的不仅仅是装潢去美化,而是让读者喜欢,去阅读,饶有兴趣地去阅读。“我其实就是在读者和作者之间架一座桥,是媒人,让书和读者去恋爱。”现在电影电视对书籍的冲击力很大,很多人愿意选择直观地去接受一些东西,但是从书籍设计的角度去看,这是一件好事,书的形态,对书的传播,它的方式方法上我们需要思考的更多,要做出独特的、有创造力的书才能给读者享受。(来源:新京报)


什么样的书才称得上最美的书?


Q:您的很多作品也都获过“中国最美的书奖”,在您的心中认为什么样的书才称得上最美的书?

吕敬人:最美的书,首先应该是内容好,它能够有它的价值,不是表面的装饰,一个有趣,一个有益!读来有趣,受之有益,这就是一本好书。什么叫读来有趣?这本书一定是从视觉从翻阅从阅读的过程领受里面趣味盎然的特征,不仅仅是它有清晰的文字,它有疏朗的排版,有风趣的视觉语言,它有翻阅过程中的兴趣点,还有纸张的质感,所以我在<书戏>里提出了两个概念,一本好书它就是一出戏,看一出戏从封面到外在,到里面到扉页环衬目录隔页进入正文引文,排版当中的注释图解,说明文,哪怕是一个点,一个符号,一个页码,它都是一个角色。所以设计师要关注信息传递的任何一个细节,所以我称之为书戏,书就是一场戏,你要当一个导演,要当好一个制作人。第二个戏就是玩,游戏。我们希望是能教育大众,感动大众,是寄予一种轻松的心情传递给读者,在玩的趣味当中得到教育,得到收益,让人流连忘返。所以把这本书定名为书戏,可能这不太符合官方的品位,但是实质上是对的,一本好书首先是功能和形式是统一的,它是让你感到读来非常生动,有意思的,但是它也一定有它的价值。

当然按照莱比锡的标准,第一个要求是内容和形式的统一,也就是说你所设计的所有的视觉符号,所有的装帧,它的所有形式必定符合这本书的内涵;第二个是创想,就是说我这本书不同于他人,区别以往,也就是异想天开,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提倡创意的产业,今天我们的政府也好,人民的关注也好,都有这样的欲望,都是一个大好的环境。第三个,工艺,也就是印刷出来的的质量,图片的质量,纸张的质量,装订的质量,全部要完美。

这个社会就是我们有好的硬件,缺乏软件,软件指的人,人的态度。所以莱比锡评奖的时候到要看它的装订,是否直是否挺,用纸是否得当,里面的照片到不到位,质感清晰度怎样,认知度怎么样,边边角角,甚至上的胶都要看,这也就是今天提出的创意设计,从MADE IN CHINA 到设计中国,这个过程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态度,细节。我们有很强的能力模仿人家,但是模仿的象吗?不象!为什么?不懂细节。所以这也是整个国家国民素质有待提高的问题,也正是我们设计人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同时来影响受众,这是一种责任,设计就是宣泄自己,表达自己,而另外一种是另他人对设计的尊重,尊重你感动他人,里面的用纸有让人触摸的感动,里面的翻阅过程中,图象是传递是那么有趣,那么深刻,让我回味无穷。什么叫设计?设计就是将司空见惯的文字融入你的情感,并且有志于次序驾驭的能力,而做出一本受之感动,读来有趣的书,最重要的是让你插上想象力的翅膀。

不仅仅是书籍设计者,其实文字作者同样也要做到这点,正因为这样,这几年我们在提倡欢乐设计,欢乐设计当中并不仅仅是我们在玩视觉,我们从所有的导演,制片人,出版人,策划人是在共同塑造一个有生动表情的载体,而不仅仅是信息传达。信息传达我希望从传达到表现,这是一个飞跃,是一个高度的攀登,光传达不行,还要表现力,有没有表现力是衡量一件好作品的标准,同样一把椅子,外在还不行,还要坐得舒适,要注重细节的表达。书尽管简单,但是每一页,每一个文字的设定,我们通过视觉的临时距离的测量,怎样的字体才适合读者,怎样的间距才适合阅读,怎么的大小才适合各个年龄层,这些都是需要我们去观察,去研究,去探讨的,而不是一张白纸上印刷出来,这就叫做书,它不是一本书,它只是一个传递物,书籍是很美的,是古人给我们创造的,它和文化和人文,更和一个人的品行和修为联系在一起的。

Q:您觉得做为一个优秀的书籍设计师,必须具备哪些素质呢?

吕敬人:纯粹从设计的角度来讲,杉浦康平老师曾经说过,应该是具备三个素质,也就是三个基本条件,第一是好奇心,要敏锐,要有一颗童心,要有所有的问题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对所有的东西都感觉那么的新鲜,保持一种激情,一种艺术创作的原动力,这个是非常重要的。艺术创作人员有没有激情?热不热爱生活,热不热爱人民?和人相处是否热情以诚相待?所有的一切都是好奇心萌发的一种原动力,是最初的一种爆发或者说是一种躁动。所以一个设计师,任何一个有思想的人,首先他一定是一个充满童趣,充满好奇心,热爱生活的人。
第二,有较强的理解力,这是生活和知识的积累。看到一个东西不光只是觉得好看,包括衍生出来对自然、气候、环境保护等等的思考。看到某一个现象,或者衍生出的社会秩序,伦理道德等等,一个成熟的设计师,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还有丰富的思想!有丰富思想的人,一定有很好的理解力,设计师应该有较多的积累的知识,较好的文学修养,有较深的哲学或者思想的东西。这时候你有激情是感性的,你有理解力是理性,当把感性和理解力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创意就有了深度,你的想法就有新的深度,就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因为懂得如何超越。
第三,因为我们不是思想家,我们要懂得物化的工序,也就是工艺,一定要懂得印刷,用色、油墨特性,纸张的特性,翻阅的手感,一定要物性化的技术。这三点加在一起,就能够比较完美的创作出比较理想的书籍设计作品。这是一个基本的特点。
但要从深来讲,当然是从专业的角度,比如对文字的理解,字体与字体的视觉阅读的差别、行间字句,版面的灰度等,这些细节要好好学习,归根到底也是一个态度的问题,能力是一方面的,有弱的能力,好的态度,同样能做出好作品,智商再高,马马虎虎也做不出好作品。所以每一本书都争取注意细节,尽可能的完美,力求完美。那么有这个意识的话,把一个作品一个作品,一步步的去做,就能做好。所以我做书籍设计,有一个原则,并不仅做封面,我要做就做整体,做整体我就希望可以和编辑们坐下来,我们讨论书稿,用怎样的表达方式,文字的排列,图象的配置,触类旁通的表达,所以很多时候作者拿来文字,我会配很多图,假如只是纯粹挣稿费的话,那是亏透了!

Q:作为行业前辈,能否就最近几年对国内图书市场的观察,谈谈这几年书装设计的新变化。

吕敬人:这些年和当初改革开放开始的时候是完全不同了,刚开始进来的大量都是日本,西方的东西,所以我们还是模仿的比较多,包括我自己,我也在模仿,我也在学习,这其实是一个过程,这些年大家在开放的基础上能吸纳一些先进东西,还是对的!但主要还是西方的东西,这些年的变化是我们越来越多的意识到东方的书籍所具备的性格和魅力,被更多的读者包括海外的出版商们的认同...所以现在有这样一个倾向,慢慢的回到一个重视本土文化,追求中国元素的一种风格。

吕敬人:抬头一个“敬”字


事也凑巧,记者访问吕敬人的时间地点,恰是这位书籍装帧设计大师60岁的生日会。他人如其名,玄机就在他名字最中间的那个字:敬。微笑,不是他的第一表情,而是他的惟一表情,对别人,他永远都是客客气气。在貌为恭,在心为敬。通过对话,记者领悟到他对人生和艺术的态度,也正是这一个“敬”字。

吕敬人在中国内地解放以来的书籍装帧设计史上占据的地位,是无人堪与比肩的。他发动了一场书籍形态学的革命,在传统与现代书装业之间,修砌出一道分水岭,打破体制所囿下长期将书籍装帧滞留于封面设计概念的落后僵局,将传统的书籍装帧推向了书籍形态价值建构的高度。

关于他的书籍装帧美学,与他19年前赴日师从日本书籍设计大师杉浦康平的学习阶段关联甚大。日本以本土化、东方式的设计理念、造型体系和技术工艺,结合西方诸多先进的书装元素,在书籍装帧上,与欧、美诸形成鼎立之势。中国书籍形态方面的设计与制作有着悠长历史和丰厚遗产,“甲骨装”、“简策”、“卷轴装”、“经摺装”等等都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物。吕敬人从杉浦康平那里认识到,只有植根于本土文化土壤,利用本土文化资源,并吸取西方现代设计意识与方法,才能构建出中国现代书籍形态设计的理念与实践体系。

迄今,他的“吕氏风格”已蔚为大观,影响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一代的书装设计师。他很少设计流行书和商业书,而是做一些有文化价值的“高贵的书”,其中一些是专门为出国访问的国家领导人设计的国礼书。他具有代表性的设计作品包括《中国现代陶瓷艺术》、《赤彤丹朱》、《朱熹千字文》等等。他关于书装设计学方面的著作有《当代日本插图艺术》、《敬人书籍设计》、《从装帧到书籍设计》等。

敬人·敬己

1989年,吕敬人去到日本师从杉浦康平。关于日本,他脑海里会有这样一幅熟悉的景象:地铁上,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人侧倚着,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拿着一本书,细细地阅读。近几年,由于经济不景气和电子书的出现,购买力下降,消费者被分流。市场发生改变,这是一个事实,但日本的书籍市场却并未缩小。日本人做书的精度,做书的品位,做书本身的质量依旧是上乘的。看书是他们的习惯,是他们的生活的一个部分。而在现在我们的社会里,书是否已经是我们的生活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的组成部分,也许未必。

另一个关于日本的记忆,是他在进事务所没多久,由于对中国本土文化的一些稍显唐突的见解,遭到了杉浦老师的“棒击”。韩国和日本都受到汉文化影响,一个中国人不精研自己的文化,去仰媚西方或者是日本的,在杉浦老师看来是不应该的。老师一再向他强调“汉字文化是你们的精髓”,在学习过程当中,杉浦老师不断地为他找来一些中国的资料让其进行翻译,同时还要分析它们的精髓、它们的优美,以及它们之所以了不起的原因。

“一个很有文化自豪感的人”,吕敬人这样形容现在的自己。在他看来,中国文化很值得学习,稍微学一点,就会感觉自己的力量大了一点,身上热了一点,底气足了一点。“承其魂、托其体”是他秉承的理念。魂是精神,体是时代。他希望继承一种精神的传统,而开拓中国现代时尚的、有传统意味的新文化、新书籍形态。吕敬人做的很多书,西方人很喜欢。最近,法国和意大利方面有人来找他,请他做中国味道的书籍。

另外,当被问到西方日新月异的书装设计概念对他是否有影响时,他回答:“我对于最新的戏剧、电影、艺术都很关注,这使我不会沉溺于陈旧的观念里。从个人性格上,我一直保持着对世界的好奇心,非常愿意了解新的观念和想法。”

敬文·敬本 

几年前,吕敬人在台湾逛到一个诚品书店,其中有一层全部是简体字本,看过以后,他感到稍稍有点伤感:“和别人的书比起来我们的书漂亮了,纸张用好了,但是真正的整体概念上,不如人家有趣,有意思,读起来丰满。”刚刚去到日本的时候,他曾在讲谈社学习过一段时间,那里出版理念就是四个字:有趣有益。即读来有趣,受之有益。一本好书一定要让读者觉得好玩,有意思,吸引读者去阅读,同时有内涵和深度,作为思想载体,它才会令人回味无穷。

吕敬人把书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复制,比如说古籍的复制,不能动文本,要完全原汁原味。第二种叫商品书,这类书注重流通性和方便性,为了压缩成本就要减少设计印制方面的开销,更多的是仅在封面上做一些商业性的设计。第三种则将设计作为核心来做,不计成本,给设计师最大的自由度,令其充分地使用设计语言来提升该书内容的同时,使它成为一件艺术品。

吕敬人希望更多的设计者能投入到新的、有创意的设计当中,不凌驾于文本之上,和文字作者共同来塑造一本书。在他看来,一本书其实是作者、设计师、编辑、出版人以及工艺技术人员来共同塑造的书的系统工程,有了这个工程才能真正完美的完成一本书。书的语境需要共同来创造,需要设计师要有一个主导的观念,要懂得书籍有其自身的语言,同时要通过这些语言来组合成设计的语法。

这种方法是他在日本学到的,杉浦老师在设计一本书的时候,必然要和作者、插图画家、出版社的编辑共同来讨论文稿,从一开始就注入设计概念,在一个从文字到图像,到结构,到最后物化的过程里塑造完美的作品。

除了设计,吕敬人还喜欢音乐、戏剧、电影、文学,当然也非常喜欢读书。儿时,受父亲的影响,他和他的几个兄弟都会演京剧,会做各种木偶戏,会变魔术,还会演杂技。他们会从小贩的手里买来废票,权当作自己的专场表演票发给人们。他们还开办了一个图书馆,印了图书证,让里弄的孩子来借书。他认为小时候接触到的一切,对自己的影响很大。杂家,或者是摆杂货摊的摊贩,是他对自己的戏称。

编辑设计——创造书籍的阅读之美 

编辑设计是书籍设计理念中最重要的部分,是过去装帧设计尚未涉及的领域。装帧设计者进行艺术审美和产品包装的封面创意以及平面二维排版设计,但还是离不开书籍的装潢层面。编辑设计鼓励设计者积极对文本传达的视觉化阅读设计观念的导入,即与编著者、出版人、责任编辑、印艺者在策划选题过程中或选题落实后即开始探讨文本的阅读形态,即以视觉语言的角度提出此书内在信息架构和视觉辅助阅读系统,并提升文本信息传达质量,以便于读者接收并乐于阅读的书籍形神兼备的形态功能。这里提出对书籍设计师一个更高的要求,只懂得一点绘画本事和装饰手段是不够的,还要需要明白除书籍视觉语言之外的新载体等跨界的知识弥补,学会像电影导演那样把握剧本的创构维度,摆脱只为书做美的装饰的意识束缚,完成向信息艺术设计师角色的转换。而另一方面,编辑设计并不是替代文字编辑的职能,对于文字编辑来说同样不能满足文字审读的层次,更要了解当下和未来阅读载体特征和视觉化信息传达的特征,要提升艺术审美和其他传媒领域知识的解读,对传达信息的艺术形式的多向性吸收,并主动对责编的书提出创想性的建议和设想。完成书的这一过程,设计者和文字编辑者默契配合,致使视觉信息与文字信息珠联璧合,铸造一本好书,谁也离不开谁。一个合格的编辑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制片人,书籍设计的共同创作者。著名的书籍设计家速泰熙(南京艺大教授、原江苏文艺出版社美编室主任)说:“书籍设计是书的第二文化主体”,不无道理。

我们国家有许许多多优秀的编辑大家,鲁迅先生不仅亲历亲为,自己投入设计,还会依据内容去寻找与文本视觉表达风格相吻合的设计师;范用先生是位极为了不起的编辑大家,他对书籍设计有很高的艺术要求,著名设计家宁成春受他的熏陶提携,造就了三联书店优雅、平实、质朴的书籍艺术风格,这样的好编辑还有很多。如果一个优秀的出版人对艺术设计有一定高度的索求,对设计就会有更大的包容心,设计师才可大胆地发挥自身的才能,八、九十年代的中国青年出版社就是一个好的凡例。

编辑设计的过程是深刻理解文字,并注入书籍视觉阅读设计的概念,完成书籍设计的本质——阅读的目的。编辑设计应真正有利于文本传达,真正扩充了文本信息的传递,真正提升了文本的阅读价值,优秀的书籍设计师不仅会创作一帧优秀的封面,又会创造出人意表,与众不同,耐人寻味并有独特内容结构和秩序节奏的阅读价值的图书来,“品”和“度”的把握是判断书籍设计师修炼的高低。

《北京跑酷》是一本非常优秀的书籍设计作品,设计家陆智昌并不满足文本照片的一般化介绍北京地区人文景观的旅游书的做法,他注入书籍阅读语言的崭新表达,他把视觉阅读贯通全书的编辑思路,于是组织香港、汕头的艺术学院的大学生,在他的指导下将北京风光通过视觉化解构重组的插图和矢量化图表将地域、位置、物象进行逻辑化、清晰化、趣味化地编辑在图文的叙述之中,完全打破传统模式的旅游书千篇一律的编排方法,赢得高低层次读者的普遍欢迎和赞赏,在第二届中国政府装帧奖的评选中受到一致好评。这已不是装帧设计的概念,也非书籍编著者的陪衬,更是该书的共同创作者,我们国家需要更多像这样有书籍设计意识和高素质的书籍设计家。

这样的书籍设计家还有很多,经他们之手设计的好书最近十多年不断涌现。王序设计的《土地》,朱赢椿设计的《不裁》、《蚁呓》,速泰熙设计的《靖江印像》,吴勇设计的《书境2009》,张红的《梦游手记》,何君的《书籍之美》、小马哥的《建筑体验和文学想像》,赵清的《世界地下交通》,叶超的《北京奥运地图》,王子源的《湘西南木雕》以及周晨的《泰州城脉》......。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证明今天许多设计师并不满足过去“装帧”设计的工作层次和仅仅作为商品包装的装饰层次,他们自觉地担当起提升文本信息视觉传达的新角色,而书籍设计概念已成为他们一种做书的意识。

我的书籍设计观念也是在从“装帧”向“书籍设计”转化的经历中慢慢体会,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的学习、实践的过程,深切感受出版人、编辑们其实他们对此有更高的企盼和愿望。设计师和他们的共同语言就越多,创作激情越发地被激励出来。多年来,我与许多出版社的社长、总编、编辑成为好朋友,因为在共同的理念下参与书籍设计的全过程,这里不存在谁听谁的问题,互相切磋,相互理解,为共同创造书之美而对书产生感情,双方都投入力量,并传递给装帧工艺的制作者,大家共同完成一本完美阅读的书。我们的设计理念和设计价值也得到他们和读者的认同。如今一些出版社的社长、总编、编辑,以及著作者在发稿之前就来商讨,征求编辑设计思路,以利于作品出版结果的完美呈现。他们很尊重也认同一个书籍设计师的劳动价值。

下面介绍几本我运用编辑设计概念做书的经历。

《梅兰芳全传》(中国青年出版社,1996年)由一本50万字纯文本,无一张图像,经提出编辑设计的策划思路后,得到著作者、责任编辑的积极支持,设计中寻找近百幅图片编织在字里行间,使主题内容表达更加丰满,并在设计构想在三维的书的切面,设计为读者在左翻右翻的阅读过程中呈现梅兰芳“戏曲”和“生活”的两个生动形象,很好演绎出梅兰芳一生的两个精彩舞台,虽然编辑设计功夫花得多一些,出书时间也推迟了些,但结果是让梅兰芳家族、著作者满意,读者受益,达到了社会、经济两个效益。此书获得了中国图书奖。

《怀珠雅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这是一套五位画家的藏书票作品画册,出版社编辑把稿子拿来,我提出了编辑设计想法:当今对藏书票了解的人越来越少,随着电子时代的到来,年轻人对书卷文化的认识也越来越淡薄。画家绘制的藏书票作品集固然好,但受众只是一小部分。如果能将名人学者有关读书、藏书、藏书票审美的文章评述通过摘取只言片语编辑设计在每页里,融进这五本画册中,即可使内涵丰富了,主题也更加明确,并增大了全书的信息量,作者对藏书票的创作涵义得到引证和补充。为此,出版社非常支持我的想法,专门组织了编辑班子由资深老编辑郑一奇先生带领,查阅大量书籍进行编辑组织工作。这套书从形式到内容耳目一新,一出版就受到人们的关注,书也一销而空,并成为读者受藏品和赠品。

《灵韵天成》、《蕴芳含香》和《闲情雅质》(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6年)是一套介绍绿茶、乌龙茶、红茶的生活类的书。出版社的定位是时下流行的实用型,快餐式的畅销书。我在与著作者接触中深受作者对中国茶文化热切投入的精神所感动,觉得书的最终形态不应该是纯商品书物的结果,应该让全书透出中国茶文化中的诗情画意,这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尊重。这一编辑设计思路经过与作者取得共识,与出版社就文化与市场,成本与书籍价值进行了反反复复的探讨,这一方案最终也得到了出版人的认可。全书完全颠覆了原先的出书思想,用优雅、淡泊的书籍设计语言和全书有节奏的叙述结构诠释主题。绿茶、乌龙茶二册用传统装帧形式,内文筒子页内侧印上茶叶局部,通过油墨在纸张里的渗透性,在阅读中呈现出茶香飘逸的感觉,另外一册红茶从装帧形式到内文设计均为西式风格,体现英国式的茶饮文化。全书没有任何矫饰和刻意的设计,但处处能让读者体会到设计的用心来。此书的出版给出版社带来从未有过的书籍面貌。虽然书的价格成本比原来预设的高了些,但书的价值得到了全新的兑现。

《浮世绘》(河北教育出版社,2008年)作者是研究日本艺术的学者,他将多年来对浮世绘艺术的研究论文给我时,没有急于设计封面、版式,我联想到“浮世绘”来自于周遭生活中芸芸众生的视觉图像,“浮世绘”从内容到形式均来自于底层生活,绘画表现的主题、环境、民生、习俗至今还保留完好,我的编辑设计思路是将当今生活场景与古代《浮世绘》进行对照,使历史画面的时间与空间拉到今天,年轻的读者会对“浮世绘”的产生兴趣,对现代人来说会更具吸引力,并从研究学术的角度有一个更为详实、严谨的论据。提出这一视觉设计想法后,作者决定再返日本,根据文本阐述的需求拍摄与之相关的信息图像资料,我也把过去在日本拍摄的几十幅图片提供给作者编入全书,使这本著作的表情丰富起来。作者感谢编辑设计带来的全新结果。最近作者为艺术史理论新作早早来到工作室,共同商榷著作的信息传达的阅读风格。

编辑设计理念在《中国记忆》、《怀袖雅物-苏州雅扇》、《美丽的京剧》、《大视野丛书》、《书戏》等等均有运用,并获得很好的效果。这是需要出版人、编辑、印制人员与设计师相互配合来共同完成的,非单方面所能。今天有不少责任编辑只凭着发稿单写上几句贫乏空洞的设计要求,交给设计人员,以为自己的责任就此为止,而另一类责任编辑光凭电子邮件与设计者联络,连和设计人员见面的功夫都不花。做书是文化行为,对书的理解,对著作者风格和自己对书的编辑索求是需要不断与做书人的任何一方积极沟通和交流的,这样才会取得做书的情感投入,并全身心投入才会做出一本好书,这样的编辑把自己圈在办公室是做不好书的。同样设计师也是如此,只会凭发稿单做着所谓吸引人眼球的同质化的封面,不去和著作者、编辑、印制者交流,深刻理解书稿内涵,并注入情感,那么永远只能停留在为书做装饰的低层次,根本提不出书籍编辑设计的创想和建议来。

书籍设计的概念要改变只停留在书籍的封面、版式层面的设计思维方式和手段。书籍设计与装帧的最大区别是设计者是用视觉语言对信息进行结构性设计,使文本得以更好传达的创意点和执行力,甚至成为书籍文本的第二创作者。这在过去,出版社的美术编辑,似乎是非分之想。但我们应该用与时代需求的信息载体不断视觉化的传递特征,来提升自己设计工作的主动意识和工作范畴,书籍设计师要拥有这样的责任心和职业素质。

对于书籍设计中所包含的编辑设计、编排设计、装帧设计三个层次的运作,不可一视同仁。应视不同的体裁、功能、成本、受众等各种因素来决定设计决策。对于有的书,如哲学、文学等这一类以文字为主体性传达的书,或受时间或成本制约的书,有时出版社只提出做书衣的委托,那装帧设计的层次就够了,比如我为《辞海》做的设计,内文已十分成熟,只需在装帧上下功夫,所以在版权页上署名就用“装帧设计”,《中国出版通史》则写“封面设计”。有的虽有内文的版式设计但只是从审美阅读的层面进行文内的模版设计,由他人按格式填入文本图像,然后对封面纸张、印刷提出要求,这也只属“装帧设计”的范畴。而对一本书稿全方面提出编辑设计的思路,并对全书的视觉化阅读架构进行全方位的设计思想的介入,如以上举例的几本书的设计过程,那就是属于书籍设计的范畴了。当今中国需要这样的书籍设计师,这需要出版人、编辑、印艺者、销售者、读者等所有参与书籍创造的人都应该具有的共识。时代的发展,社会的需求使设计师能普遍拥有这种主动的设计意识,针对不同的书籍体裁,在不违背主题内涵的前提下,用视觉信息传达的专业角度勇敢提出看法,并承担起不同的角色来。

有人说书籍设计就是不要传统文化,不符合中国国情,就是修典忘祖,甚至会亡国亡民。中国古代早就存在悠久的书籍设计艺术和丰厚的书卷文化。书籍设计也不是今天才提出,在过去全国书籍大展评奖项目中就有设立封面设计、版式设计、书籍整体设计、插图等分类奖项,其中“书籍整体设计”早已被大家认同,那“书籍设计”怎么就成了异端,就变成了崇洋媚外了呢。不同的倒是前者的设计尚且还停留在平面的艺术审美的层次上,后者则介入了对文本信息进行时间与空间陈述的视觉传达设计理念,是为书籍的阅读提供更清晰,更有效,更美好的服务。书籍设计概念只是“装帧设计”的延展,提出书籍设计概念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完善阅读。

中国的书籍艺术要进步,不仅要继承好优秀的传统的书卷文化,还要以符合时代步伐进行创造性的工作,去拓展中国的书籍艺术。二十一世纪的数码时代改变了人们接收信息的传统习惯,人们接收视屏信息甚至成为的一种生活状态,如何让书籍这一传统纸媒能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我们当然要改变一成不变的设计思路,更不能停留在为书做装潢打扮的工作层面。设计师与著作者、出版人、编辑一样要做一个有思想、有创想、有追求的书籍艺术的寻梦者和实干者,“天时、地气、材美、工巧”(考工记),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完美融和与追求,当代中国的书籍艺术一定会再度辉煌。

我想还是引用国际设计界著名的书籍设计大师杉浦康平先生的论述作为本文的结尾:“依靠两只脚走路的人类,亦步亦趋,这是人们前进和发展的步伐。如果行走中后脚不是实实在在地踩在地上,前脚也迈不出有力的一步。这后脚不就是踩在拥有丰厚的传统历史文化的母亲的大地上吗?人类正是有了踩着历史积淀深厚的土地上的第一步,才会迈出强有力的文明的第二步。进化与文明、传统与现代两只脚交替,这才有迈向前进方向的可能性。多元与凝聚、东方与西方、过去与未来、传统与现代,不要独舍一端,明白融合的要义,这样才能产生更具涵义的艺术张力。”

书籍设计中的编辑设计是在装帧的基础上向前跨出的重要一步,是中国书籍艺术传承与创新应该具有的重要设计意识。编辑设计能为受众创造书籍的阅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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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位 李永铨

下一位 何见平